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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生命不可承受的失落同行 ──專訪哀傷治療專家 吳嫣琳博士

作者:張老師文化小編

疾病與傷痛永遠不請自來,
沒有人的生命能避免失落,但失去並不是終點。
從吳嫣琳的回憶開始,想像和悲傷同行後的成長。

撰文/黃曼茹 (摘錄至《張老師月刊》2020年6月號第510期)
照片提供/張老師基金會

純色的牆壁、淨白的制服、無機質的醫療器材以及不自然的藥味……很多人一想到醫院,首先憶起的便是遠離外在花花世界、缺乏生機的景象,彷若空間本身就足以代表重症病人住在其中的心境:不得不接受自己的身體失去了某種功能、流失了某種活力,只得仰賴儀器與藥物,掙扎著度過餘生。假若美好的過往已不復返,人生難道只剩下獨自等待凋零的選擇嗎?我們似乎很少想像,即便來日不多,依然會有人走進你的病房,陪在你身旁,聽你講述自己的故事,發現人生這條路走到此處,其實早已留下夠多寶藏在你心裡,任何變故都無法抹滅那些光輝與意義──曾任新加坡兒童癌症基金會首席輔導員,長年致力於癌症安寧療護、臨終和喪親輔導的吳嫣琳,便和許多病患一起走過最後一段時光。讓我們也從她的助人回憶開始,想像和失落、悲傷同行後的淚水與成長。

難以承受的疾病當口

中文都說「生老病死」,好似人老了之後才會面臨疾病和死亡,但吳嫣琳卻輔導過許多罹癌的兒童與青少年。不分男女老幼,癌症帶來的衝擊一樣巨大,但對這些彷若剛冒芽便要凋謝的孩子而言,更像是來不及後悔人生,就先被剝奪了所有的可能性。明明該在藍天白雲下,和同儕一起嬉戲並追尋夢想,場景卻驟然換成了白色的天花板,以及僅能從窗戶看出去的天空──這就是吳嫣琳曾輔導過的一位少年,原本他是足球校隊的隊長,擁有矯健的雙腿、隊友的簇擁以及熱血的求勝心,但當吳嫣琳認識他時,他面臨的已經不是同樣青春的對手,而是癌症末期的困境了。吳嫣琳提到,不同於幼兒,青少年階段已經能了解疾病帶來的威脅,對人生也有自主意識,醫護人員當然希望能聽到病患親自說出期盼的照顧方式,才知道什麼是最好的安排。然而進到實際療程時,不是每個個案都準備好談這些事,尤其是急救這類攸關生死的重大問題,個案必須去設想最壞的情況:自己最無力、最危急,可能也是最絕望的時刻,這更是難以承受的負荷。

因此吳嫣琳請這名少年按照他熟悉的球賽處境,以他隊長的身分,畫出現在的局勢、攻擊和守備的策略,以及這場比賽中兩隊不同的隊友與教練。透過繪畫,不僅幫助少年的父母和醫療團隊理解少年對疾病與治療的看法,更讓少年找回自我的掌控感並感受到重要他人的存在。「我用這種隱喻的方式和他談這些事,最重要的原因在於:即便他處在病痛中,身體每天都在衰退,現實中也不可能再上場比賽了,但他還是可以守護自己作為一名足球員的身分,持守他的性格與價值觀,並從中應用自己所擁有的能力和過往累積的經驗,來完成他生命中最後一場『球賽』。」

於最委頓處創造生機

這張「球賽戰略圖」,同時對少年的父母意義非凡。因為病患會難以啟齒,除了受限於自身壓力,往往也有想體諒親屬心情的顧慮。當少年能以足球隊長的姿態,侃侃而談癌症這個對手,父母便能看到他不同於其他孩子或病人的一面,有機會開啟親子間更深層的對話。

吳嫣琳提到,她的角色不只有扶持傷痛的心,也包含引導或疏通親子關係,「在可能喪子的危機前,父母其實很需要被孩子肯定。」如同戰略圖,吳嫣琳也會安排親子互相說一些話,或為對方做點事情(如手工藝),將「能為孩子盡力」這件事具象化,讓因孩子的病情感到無助的父母,重新體認到作為父母的意義:「正因不是每個家庭都能自然地交心,他們就更需要我們藉由不同的形式,促進父母和孩子間的溝通與連結,更深地互相理解,說出平常可能沒表達的話,這一切都能在病痛和悲慟中,製造很美好的回憶和安慰。」

少年的病情復發很多次,癌細胞已轉移至多處,不論他自身、家屬還是醫療團隊,都理解他在可預期的未來會離開人世。對少年的父母來說,他們無力挽救註定的現實,但這些回憶就能在將來,成為父母重新站穩的立足點,讓他們回顧過往的照護歷程時,知曉自己已經盡力了,在這段短暫的親子緣分中,盡其所能地把握住最後相處的時刻,沒有留下遺憾。

陪伴他人之苦痛

在少年的癌症足球賽中,他將吳嫣琳視作教練,因她能從更全面的視角,提點少年在面對癌症、父母時,自身真正在乎的事物。吳嫣琳對此當然感激,但比起被稱作教練,她更喜歡稱自己為個案的「同行者」:「助人工作者也是人,今天個案身上的遭遇,若發生在我身上,我可能也有相同的掙扎。我不會將自己視作權威來告訴個案該怎麼生活,因為個案會有他自己的智慧,他和我平等。我能做的是在個案被情緒、壓力籠罩時,幫忙撥開這層霧,看清前方的道路──陪伴他,讓他在困境中不感到孤單,我覺得這就是助人工作者能給予個案最大的支持。」

吳嫣琳提到,陪伴癌症個案,便是和他一起經歷不斷失落的旅程。起初個案失去了可見的身體機能,再來失去了心理的價值或信念,更多時候是兩者交織在一起,成為旁人無法理解的複雜感受。比如個案因化療掉髮,身邊的人雖然都知道他失去頭髮,卻不見得能體會失去頭髮後對自我形象的打擊。所以,比起慣稱的「哀傷治療」、「悲傷輔導」等用語,吳嫣琳實際面對個案時,更強調失落的重要性,「未必是悲傷,也可能是憤怒、怨懟,覺得上天很不公平──我們要先知道『他失去什麼』?失去的事物,對他來說有什麼功能或意義?為何對他如此重要?這樣比較能同理他的處境。」藉此平撫個案的情緒是理由之一,但更深層的目標,是要幫助個案重新建立人生意義。

「失落其實是一體兩面,當然要看到失落帶來的負面衝擊,但不能忘記還有另一面:失落也彰顯了個案想守護的事物。」好比上述提到的頭髮,如果在個案心中代表了自我形象,助人工作者就可以陪個案一起釐清「他重視的形象究竟是什麼?」進而找到不需依靠頭髮,也能重建形象的方法。「幫助個案看到正反兩個面向,他較不會陷入全然絕望的處境,能通過不同儀式、活動,來鞏固他所珍惜的關係,或繼續扮演他心中理想的角色。」

分離、創傷、死亡……沒有人的生命能避免失落,但失去往往不是終點,而是學習用另一種方式,充實過生活的起點。看完吳嫣琳的助人故事,我們彷若也「同行」了一遭他人的失落,一起詰問生命的價值。不論讀到此處的你,正安穩順遂,還是歷經風浪,都邀請你從此開始,進到哀傷治療的世界,期盼終有一日能推開所愛之人或自己的心門,找出失落的意義。

吳嫣琳
新加坡兒童癌症基金會首席輔導員,專職於癌症安寧療護、臨終和喪親輔導。現任美國波特蘭失落與變遷研究學院副總監。不僅擁有多年輔導個案經驗,亦在各國培訓、督導助人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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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鬱是人生的警鈴

作者:張老師文化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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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鬱是人生的警鈴

撰文/楊嘉敏

朋友正在跟一位憂鬱症的朋友共同生活。有次與朋友聊天,她一時興起,把電話筒轉給她那憂鬱症的朋友。我簡短的自我介紹並跟她說:「我以前也得過憂鬱症,但我後來走出來了! 」接著我的朋友有點緊張的跟我說:「幹嘛跟她講起憂鬱症的事情啊!」我愣了一下!神經大條的我,覺得得憂鬱症沒什麼大不了,只是心理的感冒症狀,又不是黑死病,為什麼那麼唯恐避之不及呢?

我想她擔心的是,憂鬱症是她朋友的個人隱私,也許她不想讓別人知道,我能理解。也許我的「自我揭露」,非但幫不了對方接受自己得憂鬱症的事實,反而開始擔心別人用不同眼光的看待她,這搞不好又加深她憂鬱的程度。朋友的擔心是有道理的,而且我能同理,因為憂鬱症最需要別人的同理與支持。

朋友的態度,就像是在對待一個陶瓷娃娃,努力防止她那憂鬱症的朋友那顆「玻璃心」,不要被人撞到,要不然就可能心碎一地,她得努力善後清理戰場。這讓我聯想到有些人,面對自己親友得到不治之症時,那種竭力在病人面前,假裝若無其事,希望不要驚動到對方,讓他繼續過著歲月靜好的日子,這種行為姑且稱之為「善意的謊言」。

人之所以憂鬱,其實有時候,就是因為活在自己的「善意謊言」。我們以為我們所擁有的一切,是真的,是恆久不變的。一旦我們所擁有的東西不存在了,或者無法再回復到以前的樣子,我們便開始感到痛苦和失落。殊不知,我們所擁有的,只不過是人生遊樂場中的「玩具」罷了!但我們卻死也不肯將這些玩具放下,於是我們就憂鬱起來了……

我們用自己的「妄想」和「幻覺」,所編織而成的「善意謊言」,有時一騙自己,就騙個好幾世。憂鬱症,其實是生命進化營中的「魔鬼教練」,用痛苦失落無助等負面情緒,來折磨我們。通過考驗的,浴火重生;沒通過的考驗的,就繼續重考。人生,就像電玩遊戲中的打怪遊戲,如同孫悟空的《西遊記》,一路斬妖除魔,斬的是外在環境的幻象,除的是內心執著的心魔。

憂鬱的發生,其實是警鈴在示警,提醒我們該去面對人生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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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好,簡梅代

作者:張老師文化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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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好,簡梅代

撰文/莊維浩

說起自己母親的故事,往事又像潮水一樣湧入我心頭,我母親出生於務農的年代裡,從小就必須幫忙農務,在小學開始的第一天,由於母親怕生,在學校不斷哭泣,經學校老師通知後,外公便把我母親帶回家,在當時女生無才便是德的觀念裡,認為小孩既然不愛在學校念書,就乾脆直接在家裡幫忙,從外公當時一個決定的瞬間,我母親從此失去了念書的機會,也不再體驗到學生的快樂時光,而是每天清晨便到農地幫忙,同時整理家務準備三餐,在清晨與夜晚之間度過童年生活,自幼沒受過教育的她,雖然目不識丁,但卻有無比的毅力及韌性面對生活的智慧。

 

在早期的年代裡,我母親很早就走入婚姻,父親在當時是以騎腳踏車沿路修玻璃維生,由於當時經濟能力不好,大哥在一次流感中高燒不退,但家裡並沒有多餘的錢可以立即送醫,就這樣大哥僅能躺在床上等待父母借到錢再就醫,可惜上天並沒有暫停時間的走動,第二天大哥已經因為高燒不退導致四肢神經萎縮,從此變為重度殘障,也失去就學的機會。大哥只要身體不舒服,母親為了節省費用,經常背上生病的大哥一路步行到醫院,回家後天已經黑了,母親的衣服也濕透了,但她還是在床邊細心的照顧大哥,直到他燒退了下來,安靜睡去,她才換下被汗水濕透的衣服,在我童年的記憶裡,這樣的畫面一直不斷的重覆,母親對我而言不只是媽媽,而是溫柔的超人。

 

對我而言,無所不能的超人,卻在年老時開始無法分辨過去與現在,行為能力也逐漸減退,經醫院精神內科醫生診斷後,那位我熟悉的超人竟已是失智症的初期,從那一天開始,我熟悉的超人開始逐漸變成熟悉的陌生人,我企圖想要改變一切的發生,於是我開始陪伴母親一起入睡,同時不習慣包尿布的母親,我只能半夜起來幫他整理尿溼的床單及褲子,不斷的重覆提醒起床尿尿的動作,因為我要保持我母親的尊嚴,而這樣的畫面已經成為每個深夜我與母親的拉鋸戰。我曾經抱怨與恐慌,也曾經在深夜中情緒崩潰的怒吼母親,母親的淚水瞬間讓我覺得是罪人,於是開始有想與母親一起結束生命的念頭,解脫這一切糾結,因為我真的好怕後續生活的變化,更恐懼從此之後我真的只是她身邊的陌生人。

 

如今回想過去,感謝我母親在經歷輕度、中度、重度失智症的旅程中,每個階段風景所帶給我的人生修練與學習,雖然我熟悉的母親不見了,但我多一位生命導師,她教會我接受與享受一切美好發生的智慧,我不再強求改變任何已經發生的事實,而是接受每個失智的不同階段,因為不論如何變化不同的樣子,母子一起的溫度永遠都是相同的。妳好,簡梅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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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是自己製造出來的

作者:張老師文化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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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投稿

病是自己製造出來的

撰文/楊嘉敏

生病找醫生,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是,醫生或許能治好我們的「病」,但不一定能治好我們的「心」。

久違不見的同學,突然傳Line給我,於是我們如同wifi重新連線成功一樣,開始聊起來了!隨著互動次數變多,聊的內容也越加深入,我才真正「認識」我這位朋友。她是一位平凡的家庭主婦,以丈夫為天,以孩子為地,是再平凡不過的中年婦女,所以家庭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有次跟她聊到關於「生活重心」的這個話題,我把我目前生活中的大小事情,依據重要性列出一個排行榜出來。接著,我想了解她的生活排行榜,但她左思右想想了很久,好不容易列出來,又覺得不妥,於是又改來改去,漸漸的,她好像意識到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於是又感到很挫敗,連一點小事都無法明快地做出決定。

我一路看著她改了又改,心裡想著原來我的老同學,外表看起來賢慧端莊,是先生眼中的好太太,孩子眼中的好媽媽,是我眼中近乎完美的女人。但要做決定時,卻是如此的猶豫和矛盾。她一邊修改,一邊自我檢討,覺得整個排行榜,幾乎都被先生小孩給囊括了,這樣似乎對自己不夠好,但又覺得為家庭付出是很重要的事情,於是糾結許久……


我於是安慰她說:「妳願意為家人付出,沒什麼不好,至少妳覺察到,應該可以多留一些時間和空間給自己,這樣的自我覺察,就是了解自己的第一步。」她才稍微把她內心的糾結鬆開一些。後來,再與朋友談話時,她說她生病了!甲狀腺腫大和類風溼性關節炎,這兩種病一聽起來,非等閒之輩。於是我跟她說:「妳的病,可能與妳長期處於矛盾、猶豫、糾結的情緒有關。」她點點頭,默認了我的觀點。

她接著說:「我從小到大就一直是這樣子,連找星座專家解命盤、鑽研紫微斗數的老師,都說我就是一個很容易矛盾、猶豫不決的人。」其實,她不用找人算命,時間一久,別人也看得出她的老毛病。我於是鼓勵朋友說:「以後,當妳又再矛盾猶豫時,跟自己說:『我能包容自己的缺點』、『我能做出正確的決定』。」她很感謝的跟我說:「我的確很苛待自己。」「是的,妳的『病』就是被妳自己苛待出來的!」

「病」這個字當中,有個「丙」字,在文字學當中這代表聲符,但老祖宗的智慧可不只於此。「丙」字當中有個「人」,這個「人」的頭頂被一橫給壓得死死的,兩隻腳又懸在半空中無法接地。這正說明,人的病是被壓力給壓出來的,我們的心如同懸在半空中,不得安穩,所以就病了!把頭頂的那一橫拿掉,象徵解除壓力,然後變成「內」字,象徵著往自己的內心走去,覺察自己,才能把病灶消除掉!

病,是自己製造出來的!所以請學會與身體對話,並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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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談台灣性平教育的困境–以性騷擾為例

作者:lppc

讀者投稿   淺談台灣性平教育的困境–以性騷擾為例

撰文/彭文松
玄奘大學應用心理學系碩士在職專班研究生

#MeToo運動始於2017年10月哈維·韋恩斯坦性騷擾事件,之後在社交媒體廣泛傳播的標籤,用以譴責性侵犯與性騷擾行為。現今台灣教育環境與政壇皆發生多起性騷擾事件,促使me too運動話題再次襲捲整個新聞版面。

在台灣,雖然性平教育已經推展20年以上,但從最近的幾起性平事件的爆發後,顯見性平教育仍有待持續耕耘與努力,然而性平教育的議題涉及的內容非常廣泛,其中最容易讓人輕忽的是行為樣態多元、不易定義的「性騷擾」,因此本文以教師角色看待此議題,並從教師、家長、同儕等面向來提供建議,藉此提升性騷擾防制的知能,並提供相對應的求助資源管道。以下針對教師、家長與同儕對於性騷擾需具備的相關知能、態度進行說明。

一、教師角色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說明教師的角色是在協助學生學習更多的知識,並運用知識。有關性騷擾議題的輔導上教師必須利用課堂時間教導學生相關的性騷擾法規、現實生活中可能遇到的問題等內容。此外,課程中可以教導學生如何自我保護、如何判斷是否受到性騷擾或性侵害,達到傳道授業的角色。同時扮演一個值得信賴的角色,當生活中發生可能讓學生感覺不舒服或不當的性對待時,需要真誠、嚴肅的面對,擔任學生可信任的後盾,陪伴學生面對性騷擾議題,讓學生有人可以諮詢與討論與陪伴面對問題,此則扮演著解惑的角色。但,實務工作上第一線教師的困境有:

  1. 相關教導知能不足:有些第一線教師對於性騷擾相關法規、性騷擾行為界定的知能不足,所以往往無法在第一時間協助學生面對性騷擾或糾正學生錯誤的行為。
  2. 處理策略知能不足:學生如果遇到性騷擾議題,第一線教師該如何面面俱到的處理妥善,並不是每個教師都有經驗的,因此有時處理經驗的不完善後續造成爭議的發生。

因此,身為第一線的教師,可能要時時提醒自己對於性騷擾議題的關注,提高敏銳度,透過進修、經驗分享來增加處理性騷擾議題的知能,藉由正面積極的態度面對性騷擾相關議題的教導,讓學生從過去的案例、他人的經驗中獲得性騷擾防制的知能,進而建立自我保護的意識。

二、家長的角色:

家庭是孩子建立信任、培養自信的第一個場域,但往往錯誤的教導與引導可能造成信任與自信被摧毀,根據衛福部2021年的統計,6歲以下性侵害加害人有9成以上是熟人。更遑論嚴重度沒有這麼強烈、容易被忽略的性騷擾議題,因此家長除了要具有良好的身教,教導孩子遵守身體的界線,對熟人還是應保有基本的警戒外,家長如果對於性騷擾議題都可坦然的討論與說明,在孩子如果遇到性騷擾時,也讓孩子更有勇氣尋求家長援助。以下是家長在教導孩子時可能要留意幾個原則,家長的態度能夠讓家成為孩子安全的堡壘。

  1. 正面看待:面對孩子的問題如果抱持著閃躲的態度,可能會讓孩子覺得這是一件羞恥的事情,尤其當性騷擾的加害人是熟人時,更會讓孩子膽怯、懷疑而不敢開口求助,因此誠懇、專注、平靜的態度回答孩子的問題,透過陳述事實、正面的心態,讓孩子以審慎的態度面對這些問題進而從中獲得正確的性騷擾知識與加強自我保護意識。
  2. 尊重接納:孩子如果遇到性騷擾事件,可能會有很多負面情緒,此時家長應該接納孩子的任何反應,同時尊重他的情緒表達方式,不宜過度干涉或否定孩子的感受、想法與行為:例如:男生不會遇到性騷擾,不應該哭、你真的被騷擾嗎?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之類的話語。這樣會讓孩子覺得自己的觀點是不被接受的,甚至扭曲想法將騷擾他人的行為合理化。
  3. 自我保護:孩子可以從3歲左右開始教導有關於性心理的知識,家長可以從自我保護、身體自主權的概念開始,對於他人想要對自己身體不當的接觸要勇敢的說「不」,此時家長千萬不要對孩子說碰一下不會怎麼樣之類的話語,這樣會讓孩子混淆身體自主權的概念,甚至傳遞出任何人都可以隨意碰觸他人的身體的觀點,導致孩子的身體界線混亂。

家長在孩子性發展教育中扮演重要的角色,家長的態度關係著孩子的身心發展。因此,家長開放、正確、接納的態度,才能讓孩子遇到問題時,願意與家長討論,否則孤立無援的孩子,在不當性對待的狀況下,只會更扭曲自己的人格,最終有可能轉變為加害人。

三、手足、同儕的角色:

孩子們開始有性探索、性別議題,可能第一個交換想法與意見的對象就是手足或同儕,但是如果這些同儕或手足,沒有清楚的性騷擾防制的知識,往往會落入戲謔、恐慌的情緒狀態,因此所以身為師長的角色,要讓孩子、學生建立一個普遍的知識,讓他們知道討論這些事情不可用「戲謔」的態度,也不需要恐慌害怕,透過正常、健康的面對與討論,才能夠有正確的性騷擾防制與預防的概念。

結語

性騷擾議題不像性侵害這般嚴重,對被行為人造成生理上的傷害,但是心理上的傷害是一樣存在的。遇到性騷擾事件時也可以尋求信賴可靠管道協助,如性騷擾諮詢專線、家庭服務中心、110、113等管道。隨著時代快速變遷,更應該嚴正的看待性騷擾議題,而孩子周邊的成年人對此議題應秉持「正常、健康、開放、尊重」的態度協助孩子建立正確、健康的身體自主權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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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業演講啟發講師曾柏穎:漫漫長夜,爸爸帶著我走

作者:lppc

文/周佳蓉

「好想就這麼一直睡下去,這樣一來就不用面對外在世界,也不用跟人解釋我身上的妥瑞氏症了…。」

渴望著沒有失控的平靜
十歲時,妥瑞氏症開始在曾柏穎身上發作,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身體會不自覺地抽動,甚至會發出吼叫聲,引起他人側目。他的生活因妥瑞氏症的來臨產生劇變,他無法接受如此失控的自己,「我開始對自己懷疑,對症狀恐懼,也為了旁人不解的眼光而痛苦。」

發病後,曾柏穎必須服用各種藥物來穩定症狀。有一次狀況特別嚴重,吃了藥還是停止不了抽搐,爸爸趕緊將他送去急診室;醫生擔心繼續抽動不止身體會脫水,緊急為他施打靜脈注射。注射後,不到兩分鐘,他的意識逐漸模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那種感覺非常舒服、安穩,回到家後,我經常想起當時的平靜。」靜脈注射使他沉沉入睡,從晚上一路睡到隔天下午,沒有症狀會攪擾他的生活,也沒有異樣的眼光向他投射,「這就像是上天給我的禮物。」於是,只要他又被症狀打攪得痛苦難耐時,就會要求父母帶他去醫院施打靜脈注射。
逐漸地他對注射有了依賴,總是吵著要去醫院,常鬧得家裡雞犬不寧,「我就像吸毒犯毒癮發作一樣,必須依靠注射才能夠紓緩。」

一開始,爸爸都順著他的意,直到有一天,爸爸毅然地告訴他:「你不舒服,我會開車載你到處走,直到你睡著我才開回家,但是我絕對不會再讓你施打靜脈注射的!」雖然注射能夠免去好多困擾,父母也能比較輕鬆,但爸爸卻不希望他依賴成癮,更不希望他因此逃避生活。

從此,每當曾柏穎又哭鬧著要去醫院注射,爸爸就安撫他,開車帶他到處兜風、轉移他的注意力。繞啊繞,有好幾次回到家已經清晨六點,爸爸只剩兩個小時的睡眠,就得起床去工作。當時因藥效作用,減低了曾柏穎對情感的認知,「但是我看著爸爸每天開車帶我到處逛的背影,我逐漸從渾沌中甦醒,意識到爸爸偉大的付出,也體會了父母對我的關愛。」

在漫漫長夜裡,爸爸開著車載著曾柏穎;他們不曉得要駛向哪裡,只是一路向前開。生命的道路亦是如此,要往何處去、會遭逢什麼,誰也說不準,爸爸唯一知道的是,他必須帶著兒子一塊堅強,一起勇敢地踏上生命的旅程。

決定用生命影響生命
這條路是辛苦的,對曾柏穎而言是如此,對於他的父母也是。
國中時,因為藥物的副作用,讓曾柏穎產生輕生念頭,在一次被憂鬱籠罩的情況下,他攀過教室四樓的牆垣,一躍而下。很幸運地,他剛巧栽到一臺車上,保住了性命。在那之後,他在家裡休養了一年。
「我之所以活了下來,是不是有什麼需要完成的事呢?」在家休養的那一年,他不斷反問自己。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某一天,他腦海裡浮現這段話,這是某位老師要求他背下來的課文,老師只跟他說,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的。「就是這樣吧!」反覆咀嚼這段話,曾柏穎好像看到了答案,「現在遇上的磨鍊,也許是上天為了要給我更好的未來所設置的關卡。」當他這麼想,心就平靜許多。

大學時曾柏穎遇到了他非常感念的恩師,不斷輔導他,陪著他探索自己。在一次機會下,老師邀請他到班上演講。在那次演講中,雖然表現生澀略帶緊張,但卻讓他發現自己能言善道,而且在講話時絲毫不受症狀的干擾,他也因而接下愈來愈多場演講。

有一次演講結束後,曾柏穎收到一封E-mail,寄件者說他原本已打算要結束生命,但聽完曾柏穎的故事後,讓他決定重新過生活。「原來我的故事能夠讓動人,甚至讓人重新正視生命的價值。」這些回饋讓他更加確定,他的使命就是傳講自己的故事,用他的生命去影響更多的生命。

藉由自己的經歷,曾柏穎希望告訴大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課題要面對,差別只在於,有些人的課題可能是不為外人知道,「而有些人則像我一樣,要面對的是身體上、很外顯的課題。」妥瑞氏症是曾柏穎生命中注定的腳本,但他扭轉了病症在他身上的意義,他選擇用另一種方式詮釋被賦予的腳本,並用他的故事,影響更多的人。

每一道關卡的後面都藏著「寶物」
每個生命都有屬於自己的腳本要扮演,雖然我們無法選擇劇本,但我們可以成為導演,在這個劇本下,利用不同的運鏡、不同的視角,導出煥然一新的人生。
幾個月前,曾柏穎和同學到遊樂園玩。當他坐在石墩上等朋友時,突然有名男子帶著兇惡的眼神走來,一腳踏在曾柏穎身旁的石椅,做勢綁鞋帶。「咳、呸!」一大灘口水從男子的嘴中飛噴到曾柏穎臉上。

那當下,曾柏穎備受羞辱而感到憤怒,但他卻選擇相信有失必有得,「上天要給我這麼難的考驗,我相信一定有好事會在我身上發生;只是在好事發生前,我要先度過不好的經驗。」就像玩闖關遊戲一樣,每當遇到難題時,他總告訴自己,過了這關就可以獲得寶物。他暗自期許,「如果我能在兩小時內恢復平靜,上天一定會讓我感受到生命的美好。」於是他到廁所大哭,宣洩方才不愉快的情緒。

兩小時後他恢復到先前的平靜,不再受任何情緒波動,沒想到就在同一天下午,他一連接到六場演講邀約。「對我來說,能夠到處演講就能讓更多人認識到妥瑞氏症,同時也讓大家知道,有些看似好玩的行為並不是那麼恰當。」演講,就是對那些不瞭解妥瑞氏症而攻擊他的人最好的回擊。

他是這麼溫柔地在面對他人的不友善,一如他的父親,面對被症狀纏身、哭鬧的兒子時,也是同樣溫柔地安撫與陪伴。
是奇蹟也好,是巧合也罷,但他選擇了另一種角度來看待生命中的挑戰,也因而能釋懷。「我們無法掌控要遇上什麼樣的困境,但卻可以選擇用不同的心境去面對。」不論是妥瑞氏症,或者人生中遇到的各種考驗,曾柏穎都抱持著同樣的態度:「這些磨難是為了讓我得到更好的未來。」

曾經,他在人生的道路上載浮載沉,迷惘於生命的意義,卻在與妥瑞氏症相處的過程中,看到自己存在的價值,也真真實實感受到生命的美好。雖然一路陪伴他的爸爸在幾個月前離開了,但他相信,爸爸教給他那份正面、堅強的態度,將繼續陪著他勇闖未完的人生旅途。

【聽聽曾柏穎】
我們遇到的困難不是困難,而是邁向成功的開始。

【曾柏穎小檔案】
2015年總統教育獎得主,擔任專業演講啟發講師,於各校園宣導生命教育、校園霸凌以及愛滋防治等議題。目前就讀國立中山大學社會所碩士班,著有《我生氣,但我更爭氣》。
患有妥瑞症與強迫症十多個年頭,卻也因著症狀獲得許多磨練與祝福。妥瑞症跟強迫症的存在不再只是絆腳石,而成為一種助力。如同海倫・凱勒所說:「生命,只有在對別人產生正面影響時,才能彰顯其價值。」

此文章刊登於《張老師月刊》2016年7月號463期

完整生命故事請看《我生氣,但我更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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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

作者:lppc

讀者投稿                                          決定

撰文/王映涵

                           

沒有人可以代替你決定

傷口

修補

睡眠

時間

空白

猶豫

人生哪怕傷痕累累 挫折不斷

決定就要負責

錯了也難回的青春 健康 嘆息

而能救的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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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 抹茶

作者:lppc

讀者投稿                    再見 抹茶

撰文/許淑惠

   幾天前,家中養的小斑龜蒙主恩召為此,孩子們個個心情低落,不發一語對於照顧烏龜付出最多心力的大姊,到最後甚至大哭失聲,讓人看了不禁鼻頭為之一酸!當下只好任其宣洩一下悲傷的情緒,待其心情較為平復之後,再跟她談談後續的處理事宜在此之前,其實家裡是不養寵物的只是孩子們偶爾在路上看到別人養的貓啊狗的,常常也會要求我說:家裡可不可以也養寵物?我則常半開玩笑的回答他們說:養你們三個就已經夠多了,還要再養寵物?再者養寵物跟父母養育小孩一樣,需要細心照料,不是三分鐘熱度,更不能隨便棄養,還要對牠們負責任,照料牠們的一切日常,你們有信心可以做到嗎?對於我連珠炮式的質疑,不禁讓他們稍稍打消了養寵物的念頭!只是我知道在他們的內心深處,對於養小動物總有一份想望直到有一天……

     時間拉回到去年的中秋節,因為連續假期的關係,我們全家決定回雲林娘家度假,藉著這個月圓人團圓的日子,讓孩子們跟久未見面的外公外婆及表兄弟姊妹們烤肉聚會聯絡一下感情,中秋節當天晚上,大家邊烤肉邊賞月邊聊天,好不開心!烤肉趴結束後,孩子們的舅媽決定加碼帶姊弟三人到當地的夜間市集逛逛,姊弟三人簡直樂歪了!在市集中他們參與了賓果遊戲,最後雖然沒能贏得獎項,老闆卻說:今天是中秋節,來個超級大放送,你們自己挑個安慰獎吧!而抹茶(斑龜名)就是他們當晚所挑中的安慰獎,而當他們興高采烈的帶回牠後,當下我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提議是否該幫這隻烏龜取個名字?期間兒子突然靈光一現且開心地說:就叫牠抹茶吧!就這樣,從此抹茶就成為我們家的一份子

     假期結束回到高雄後孩子們忙著幫抹茶張羅新家讓牠的新家從原本蝸居的小玻璃罐直接升等豪宅」等級的寵物箱,而為了讓牠受到妥善的照顧,姊弟三人還會不時上網查詢有關斑龜的相關資料,除了了解別的飼主是如何照料斑龜的訊息之外,順道試著更加了解斑龜的習性,為的就是讓我們家的抹茶得到更好的照顧!比如:要帶牠出去曬曬太陽水如果髒了就要勤換水等等照護上的小細節,為的就是要防止牠生病,而能讓牠健康的長大

 藉由實際照顧寵物的經驗,我發現他們會互相提醒今天該幫抹茶做什麼照護,也會互相討論發現抹茶有什麼異樣,無形中培養了他們的責任心與敏銳的觀察力有時孩子們看被關在箱中的抹茶一副想逃脫的感覺,他們姊弟三人就會讓抹茶出來透透氣,久而久之就形成我們家特有的遛龜時間,說實在的,看著烏龜在地上淡定地慢慢爬行的感覺還真得滿療癒的,有時一不留神,牠還會跟你玩躲貓貓似的,爬到桌椅廚具沙發下,讓你不得不花費一番功夫,才得以將牠手到擒來即便如此,孩子們依然樂此不疲!不得不說,抹茶為我們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些許的樂趣,也療癒了我們的身心!

                     姊弟三人中,大姊似乎對照顧烏龜頗有心得與想法,她每天放學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看他們的烏龜,看牠身上卡了髒污,還會拿小刷子小心翼翼地幫牠刷身體,邊刷還邊跟牠對話,就好像媽媽在幫小baby洗澡一樣,看到這景象,有時會讓人覺得啼笑皆非,心想:這算是這孩子的紓壓時間嗎?總之,對於抹茶的照顧,她總是非常的用心且盡力!就是如此竭盡心力的照料,也難怪乎當她發現抹茶一動也不動的死去時,對她的打擊是很大的!經歷了這件事後,我跟孩子們說:「只要是有生命的動物都會有死去的一天,只是時間早晚的差別,我們人也是一樣」而傷心是必然的,因為你們有付出真心與感情,只是有些事情我們無法掌握與改變,所以你們只要記得與享受抹茶曾經與我們家相處的點點滴滴這樣就夠了,何況你們是三個盡責的守護者,你們都已經盡力了,不是嗎?我想抹茶是不會怪你們的!另外,在發現抹茶明顯死亡的當下,孩子們的爸還幫牠唸了往生咒,希望牠能早日投胎,遠離畜生道!而事後姊弟三人也將抹茶埋在我們自家陽台的盆栽中,大姊還在埋葬處撒上茉莉花瓣,算是送別也算是祝福,更是尊重生命的表現!萬物皆有情,再見了!抹茶!希望你在另一個世界也能過得自在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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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出隱形雙重訊息,真實擁抱愛

作者:lppc

張老師月刊》心靈探索/以愛之名

當我們不自覺地以雙重訊息溝通,我們就是在用「推開愛」的方式來「獲得愛」。不但令關係中的他人困惑且疲憊,也讓自己和對方疏離且孤單。

文/胡慧嫚

我們每一個人都渴望愛與被愛,也都努力的想要與人建立好的親密關係,想要擁抱愛。但是我們往往沒有發覺,當我們與人連結溝通時,不自覺存在的一種「雙重訊息」模式,讓我們所做的實際是推開對方遠離愛。究竟隱形的「雙重訊息」溝通連結方式從哪裡來?其中很重要的源頭,往往來自童年時由父母(或主要照顧者)與我們的應對中不自覺習得與建立。而最令人悲傷的是,父母與孩子之間傳遞的這種隱形模式,其實本源上是想給出愛、給出保護,不料卻在我們長大後造成親密關係裡的破壞與傷害。

是9歲?還是39歲?

在電影《祝你有個甜美的夢》中,我們就清晰地看見這個由愛成傷的脈絡……男主角馬西莫9歲時,原本與母親緊密快樂相伴的童年,卻因為母親突然離奇死亡而瞬間崩塌。(他的父親呢?一個與母親緊密相伴的孩子,往往意味著在這個家庭裡存在著一個缺席的丈夫)年幼的馬西莫困惑於母親的突然死亡,更拒絕相信母親已死,但周圍的大人們(父親、親友、神父)以及外境與時光,都推著年幼的馬西莫不停留的往前而行(多麼像我們的社會處理失落與哀傷的方式)。

壓抑著自己滿心的疑惑與想念,馬西莫跟隨著大人們不說不談不碰觸,一起假裝一切沒事,一切如常的生活著。然而母親看似完全不在了,卻同時也無所不在……馬西莫一路長大,外在看似早已丟下了失去母親的陰影,內心卻始終一路跌跌撞撞:我們看到年幼的他,在夜晚看電視時輕輕的靠向保姆,嘗試尋找母親的替代卻碰了軟釘子;青少年時期的他,看著好友和媽媽的親暱,眼神裡關不住的滿滿想念與羨慕……就如同留在他心底的只有母親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祝你有個甜美的夢」,既輕且重,似夢似真……。

不過馬西莫終究一如你我,長成了一個39歲的成熟獨立的男人,成為一個幹練俐落的知名記者。然而,當他回到父母留下的公寓,睡在幼時的那張床上時,儘管外境看似經歷漫漫的30年,但馬西莫的內心,其實始終停格在9歲時媽媽突然死亡的那一夜,停格在那個震驚、失落、傷心、困惑的9歲小男孩,不曾(也無法)長大。

令人迷惑且孤單的雙重訊息

    30年來,馬西莫從來未能為自己找到一個心之安歇處。直到他開始求助心理醫生艾莉莎,開始以長大的39歲的自己,重新回去與停格在過往的9歲馬西莫連結,允許埋藏在心中的甜蜜與悲傷一同被打開……。那個午后,馬西莫和憂鬱沉默的媽媽(那個會拉他一起跳舞、一起玩躲迷藏的開心爽朗的媽媽呢?)坐了迴圈般一趟又一趟的公車……。

就像米蘭‧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裡的這段文字:「他12歲那年,母親被父親拋棄,她突然發現自己很孤單。孩子懷疑有什麼嚴重的事情發生了,可是母親怕使他不安,用溫和而無關緊要的話掩蓋了這一幕。父親走的那一天,弗蘭茲和母親一起進城去。離家時,他發現母親的鞋子不相稱。他猶豫不決,想指出她的錯誤,又怕傷害她。在他與母親一起在城裡走的兩個鐘頭,他的眼睛沒離開過她的腳。這是他第一次體會到難受意味著什麼?」

成年之後親密關係裡的障礙

在《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一書裡,關於父親的拋棄,小男孩聽到母親說出的是「溫和而無關緊要的話」,看到的卻是內心慌亂哀傷到出門時連穿了兩隻不一樣鞋子都不知道的母親。在《祝你有個甜美的夢》一片裡,大人們善意隱藏的真相,也讓馬西莫自此活在隱形伏流的巨大困惑、壓抑及創傷裡。

    這類「語言訊息」與「非語言(表情、語調、肢體)訊息」兩者相互衝突的雙重訊息,原本可能是大人們的善意(自上一代習得,未曾覺察後的無法進化),卻在未覺察之中成了傷害。除了孩子體貼的跟著演出這場戲,開始孤獨地長大,也把困惑擔憂一起壓在心底,成為心底始終無法放下與療癒的負累與暗傷之外,也讓彼此親近的關係與情感長期處在混沌不安的氛圍之下。

於是當我們長大了,我們也會體貼地跟伴侶說:「你去做你的事沒關係,我可以照顧自己」,或者總是習慣地「笑著說自己的傷心」。我們不自覺的以雙重訊息做溝通──期望以「推開愛」的方式來「獲得愛」,於是造成伴侶的困惑與疲憊。

學習真實的連結溝通

回到大人們的「善意」隱瞞,我看見的與其說是對孩子的傷害,不如說是大人們心底的慌張與無措。是的,當混亂與變故發生時,大人們往往同樣感到驚慌無助,不知道怎麼樣的表達才是對孩子而言好的方式、對的答案。在這樣的時刻裡,我們需要好好陪伴、照顧這樣一個慌亂無助的自己,而不是只急著衝出去當一個拯救者。

我想起東野圭吾在《嫌疑犯X的獻身》一書裡的這句話:「有時候,一個人只要好好活著,就足以拯救某個人。」當我們的教育與文化一再頌揚父母的「犧牲」、「堅強」……這類特質時,我們有多少人小時候最大的心願其實是:「媽媽,我希望你快樂」,或者「爸爸,我希望你快樂」?有多少孩子,其實始終背負著「我是媽媽/爸爸的負累」這樣一個既沉重又刺痛的「自責荊棘杖」一路孤單又痛苦的長大?

心理學大師薩提爾女士說:「讓我們在『人』的層次上,而不是『角色』的層次上相遇。」如果,我們可以不只是被困在「角色」裡;如果,我們可以更完整的回到「人」的位置上,我們就可以跟關係中的他人有更真實也更靠近的聯結。

哀傷不需要被解決,只需要被陪伴

我們可以好好地、真誠一致地跟孩子述說,相信他即使再小也能懂的。就算給不了完美解答,至少我們可以誠實一致地表達自己的混亂與無助。在這同時也為孩子畫下情緒界線,告訴孩子,也許我們需要一段逐漸整理安穩的過程,但這是我們有能力為自己做的事情。讓孩子知道,他可以關心父母,但是不需要為父母面對的狀況或者感受負責,他只需要做一個孩子就好,而不是我們的情緒承擔者、拯救者,也就是心理學上稱之的「情緒配偶」,如此,我們就是在向孩子示範著一個面對感受的態度:「哀傷不需要被解決,哀傷只需要被陪伴。」

於是當這樣的孩子長大時,面對親密他人的失落與傷心時,會知道自己不需要給出完美解答和救贖。也能放下伴隨角色而來的巨大焦慮,可以真實地陪伴著對面的這個人。允許他或自己哭泣或失落,然後再一起慢慢等待著:感受和情緒因為接納及允許,隨之自然如同退去的浪潮一樣逐漸平復消逝,一起彼此陪伴著,慢慢地等待著傷口痊癒。感受與傷都不可怕,只要我們願意溫柔接納、穩穩陪伴。

一如馬西莫經歷30年,終於穿越的心之暗境,在失去母親的30年後,終於又能夠與生命中的另一個女人快樂起舞了!

胡慧嫚

心理諮商碩士,薩提爾成長模式認證合格諮商師,臺北義務張老師志工。
著作:《溫柔是我,剛強也是我》(方智出版)、《找回聲音的美人魚》(心靈工坊)。

更多精彩內容,請看《張老師月刊》542期!

破繭重生 完勝萬「難」
訂做全新的自己

常聽人說,人生好難,其中的難不只是指不容易,更多的是遇到的困境。困境往往並非天外飛來一筆,大多來自過往的生命經驗,在一生中不斷以重覆的模式或課題出現,想改變,就得正面對決、知己知彼,接著反覆練習,改變就可能真的發生,蛻變為全新的自己。

《張老師月刊》2023年2月號54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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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實

作者:lppc

《存乎一心:東方與西方的心理學與思想》-推薦序

充實

文/蔣勳(美學家)

我有一些朋友常常去加拿大溫哥華附近一個小島。據說是上課,一種關於身體的課,一種關於心靈成長的課。
我很嚮往,但沒有去過。朋友的敘述很難讓我知道課程的內容細節,但我看著他們敘述時歡喜的表情,相信他們在課程裡得到了很大的滿足。
許多人對美下過定義,黑格爾、康德、桑塔雅那,定義常常很抽象,並不容易理解。

但我一直喜歡孟子很簡單的一句話:充實之謂美。
「充實」,我們還常常用到的兩個字。像空的杯子被水充滿,像陽光充滿了教堂的空間,像潮汐一波一波充滿了港灣,像種子的硬殼被蜷曲柔軟等待開啟的生命充滿。像廟宇的鐘聲,回聲震盪,充滿黃昏的寺院,也充實信徒的心。

我們容易看到一個杯子被水充滿,我們容易看見一個房間被家具充滿。有時候我們忽略了真正充滿房屋的不是家具,而是空氣,是無所不在的光。

達文西曾經解剖心臟,觀察一個血流充滿的複雜空間。他第一次界定了心房、心室。帶著溫度的液體,充滿心臟內在的空間,那微微的跳動、膨脹,好像是物理,又像是心理。孟子說的:充實,好像是物理,又像是心理。

我們常常說的「愛」,或者「美」,究竟是物理,還是心理?

在一個人的身體上加上探測的儀器,像心電圖或超音波,現代的科技,可以
精密記錄下心跳、呼吸、脈搏、血液流速等等,甚至更複雜隱微的身體現象。然而,不知道有沒有精密的儀器,綁在人的身上,可以準確地測量出「愛」或者「美」。

相信有科學家在人的身上綁過一些儀器測量性愛中身體的變化,心跳、呼吸的加速,器官充血的膨脹。然而,我們都知道,性愛的快感不同於「愛」,也不同於「美」。

因此一定有更大於身體被欲望充滿的喜悅吧。

那是什麼呢?

在一片夏日夕陽的絢爛前,在一朵慢慢綻放的花面前,在仰望漫天繁星的時刻,我們心中震動,熱淚盈眶,那分不清楚是狂喜或是憂傷的心靈的震動。如此震動,又如此安靜,像是忽然看到了宇宙的真相,同時也看到了自己的真相。

宇宙的真相竟然不只是「物理」嗎?「宇」是上下四方,「宙」是古往今來。「宇」是空間,「宙」是時間。我們的身體,渴望著與空間對話,與時間對話。

好像從洪荒到劫毀,這個身體一直尋找著對話的窗口。

我彷彿覺得一些到遙遠小島去的朋友是在尋找自己身體與宇宙的對話。

我們的身體可以貼近大地,習練太極氣功的朋友,告訴我如何讓腳掌中央的湧泉穴貼近地面,他們用了一個名稱叫:接地氣。
西方的科學或現代實證主義的思維,或許很難理解「接地氣」這樣抽象的說法。

但是我嘗試用腳掌貼近大地,彷彿慢慢可以感覺到大地也有脈動。像我的呼吸,像我的心跳,源源不絕,那壯大的呼吸與心跳透過我腳掌的湧泉穴,和我自己身體內在的呼吸、心跳連接在一起,讓我的身體彷彿被不可思議的力量充滿。

充實,原來是說超乎物質的一種滿足嗎?
我們在物質上已經很少有匱乏的經驗了,然而我們的身體卻可能越來越荒涼。

我想像到一個小島,放棄很多物質的牽絆,讓自己回復到單純的狀態,像一棵樹。樹根扎扎實實站立在大地上,向泥土中蔓延的根鬚,一綹一綹,努力探索水和土中的養分,遇到堅硬的石塊,可以轉彎纏繞。

我也想像,小小的島嶼上的朋友,是不是學習像一棵樹,讓自己的身體有一個可以承擔重量的軀幹。漢字裡寫做「本」的那個字,指的正是樹木的身體。

「本」還在,根、本都還健全,樹木就不怕枝葉的摧伐。

像一棵樹,從根部的扎實,源源不絕提供養分給軀幹。一棵樹是「木」,它站立在「土」中,吸收「水」分。
東方古老的「四大」──地、水、火、風,或者「五行」──木、火、土、金、水,都在說宇宙最初、也最本質的元素。

我們是不是離這些最初也最本質的元素太久了。身體失去了自然源源不絕的力量的補充,失去了與天地山川的對話,我們的身體,從生理到心理,都需要重建,需要建立與天地更緊密的對話。

一棵樹,每一片張開的葉子,都在渴望陽光,渴望雨水,渴望空氣。

我們的身體,也可以像一棵樹,張開我們全心的渴望嗎?

有時候我靜坐著觀想一棵樹,使自己更像一棵樹,使自己的身體連接到泥土中,連接到水,使自己的軀幹結實粗壯,有承擔的力量,使自己的四肢可以張開,迎接陽光,接受雨水洗禮,使自己的皮膚可以呼吸宇宙的空氣,風來風去,我跟著搖曳,讓自己每一根髮絲與風對話。如果離海不遠,我的聽覺裡都是波濤潮汐的聲音,一波一波的浪濤,一次一次潮汐的漲退,其實都是自己的呼吸,呼吸可以激動急速,也可以悠長緩和,每一次潮汐漲退,或快或慢,我都可以感覺到它們的漲退與遙遠的月亮的關係。月亮圓或缺,直接牽引著潮汐的漲退,也牽引著我身體裡大量的「水」的起和落。

我是從認識自己的身體,多懂了一些自然,也從多懂了一些自然,回來整理自己的身體。
現代文明裡每一個人的身體都在面對一些困境,身體與心理,可能因為斷絕了自然,產生焦慮恐慌,身體與心靈都在繃緊,面臨斷裂的邊緣。

有一些朋友出走了,走向小島,聽海的浪濤,躺在草地上,自由翻滾,嗅聞草的芳香,與風對話,與天空的雲對話,他們找回了自己,他們也想與眾人分享他們對話的充實之感。

2013年 10月 27日於霜降後五日

更多精彩內容,請看《存乎一心:東方與西方的心理學與思想

帶領人:楊志賢醫師
授課日期:2023年3/1、3/8、3/15 、3/22、3/29、(4/5暫停)、4/12、4/19、4/26
授課時間:週三晚上7:30~9點每堂1.5小時,共計8堂課12小時。
課程對象:
•助人工作者、心理師、社工師、學校輔導老師
•從事相關專業領域工作者。
•對心理學、精神醫學到哲學與中西醫學,有興趣的讀者
•想認識自己的心靈與身體的讀者